蒋叔岩,女,京剧老生。又名严曦。苏州人。八岁拜筱兰英为师学艺五年。经极严格的科班训练,打下了扎实功底。十二岁在上海大舞台与小达子、金少山等同台合演《孙庞斗智》等戏,对老生唱做下的功夫颇深。20世纪20年代后期,京剧逐渐在成都流行,这得力于经营“凤祥银楼”的老板俞凤岗。俞于1928年筹建专门上演京剧的“春熙大舞台”。“大舞台”位居春熙路南段与北段接合处的市中心黄金地段,开业初期,先后邀请了当时的名角张耀廷、男旦月月红、须生卢树田、张彦堃、白玉昆等登台,这一系列演出,让京剧在成都声势浩大,观众日多。但“春熙大舞台”当时有个很大的缺陷,就是主要演员不固定,对上座率颇有影响。1930年,年仅14岁的蒋叔岩随轮船到重庆,沿石板相接的“东大路”,乘坐滑竿儿翻过龙泉山进入成都。作为汉口京剧“蒋家班”的小演员,蒋叔岩以一种乖张的姿态逍遥入蓉。俞凤岗搓着手等着领班蒋宝和的驾临。“蒋家班”里,青年演员占了多数,阵容有女须生蒋叔岩、蒋瑞亭,女武生蒋君玉,花衫蒋艳秋,武旦蒋阵风,男花脸蒋秀山等。上演的戏有连台本戏《华丽缘》,大幕戏《天雨花》、《红鬃烈马》和许多传统折子戏,也有“海派”戏如《吕洞宾三戏白牡丹》,让成都人大开眼界。蒋叔岩首次在春熙大舞台亮相的戏,是在《珠帘寨》中饰演李克用,令蓉城倾倒。几年之间,她以擅演《打严嵩》、《打渔杀家》、《击鼓骂曹》、《打棍出箱》、《四郎探母》、《群英会》等生角戏而家喻户晓。蒋叔岩下妆后喜欢蓄“拿波”短发(当时很新潮的一种男生发型)、西装革履,与女伴骑马穿街过巷的情景让众多戏迷票友津津乐道。在观众心目中,蒋叔岩的表演被誉为“文武昆乱不挡,唱念做打俱佳,尤以须生戏见长”。当时各报刊的赞扬,有“下台美如冠玉,上台老气横秋”的评价。众多戏迷还热情地印刷出版《叔岩专刊》传看。1930年,张恨水小说《啼笑因缘》在上海《新闻报》副刊《快活林》连载,引起全国轰动,蒋叔岩就在同名时装京戏中饰演大学生樊家树;欧阳予倩将外国小说《汤姆叔叔的小屋》改编为《黑奴吁天录》后,她又在同名京戏中扮演黑奴;她的《仙珠姑娘救国记》等,使成都大中学生趋之若鹜。有一次当她登台时,有流氓在台下捣乱,惹得全场学生恼怒,群起而攻之,吓得几个流氓抱头鼠窜。京剧在成都极盛时期,一天演出三场,蒋叔岩已是每月700块大洋包银的台柱演员。不过当时蒋叔岩所挣包银全被台柱蒋云甫收下,只留给蒋叔岩三块大洋。当时春熙大舞台推出京剧时装戏《甑不戒》,蒋叔岩在其中饰演富家子弟甑不戒,因沉湎于鸦片烟毒荡尽全部家产,以致贩妻卖女,落得倒毙街头。其时烟毒泛滥城乡危害社会,这出警戒世人的戏剧引起了成都人的广泛共鸣。艺人中“赌”是常有之事,可在蒋叔岩这里却实难成为风气和习惯,因为她每月的钱确实只有太少太少留在身边。蒋叔岩在春熙大舞台如火如荼之时,一个后来深深改变她的人出现了:川大女学生张腾辉。因为喜欢蒋的戏,两人成为密友。张腾辉有很深的国学根底,又颇有现代文学修养,性情上豪放,大碗喝酒大口吃肉,干脆得很。特别是张写得一手好字,且擅争论文章,还拉京胡能粉墨登台,被称为女中才子。1938年,正当蒋叔岩大红大紫、风华正茂之际,却突然从舞台消失了。人们扼腕叹息之余惊恐地发现,特立独行的张腾辉也无影无踪。蒋叔岩的去向后来被众多媒体传出各种版本,据蒋叔岩本人证实,1938年,地方恶势力的一位师长欲逼她为妾,几乎天天在春熙大舞台后台等她,还在她上下戏院的黄包车后面尾随,招手,送名贵首饰,可蒋叔岩都不理睬,随后她更是差戏班子一个女工严词拒绝了该师长的纳妾念头。当时师长并没死心,又以权势金钱利诱施压其母蒋云甫,情势紧迫,蒋叔岩“焦虑怖惧,遂大病一场,颜色枯槁”。恰逢张腾辉大学毕业,二人当机立断,决定连夜出逃。那是1938年深秋的一个寒冷之夜,两人租了辆车,辗转奔波,直奔原西康省僻远的打箭炉(现康定)。张腾辉在打箭炉谋得中学教员职位,欲供给蒋叔岩读书,谁知立足未稳,就发觉原来追逐蒋的那个师长仍旧对两人虎视眈眈,派人暗中跟踪,于是两个年轻女子连夜再逃,数月后辗转至乐山五通桥。之后,张腾辉考入盐务总局当公务员,并为蒋叔岩在乐山五通桥保育院谋得会计职位。蒋叔岩从此化名严曦,“严”与“岩”同音,曦则寓意曙光。当时因日寇入侵,许多儿童流离失所,严曦、张腾辉便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中。五通桥保育院设在五龙山多宝寺,收养了700多名难民的孩子。严、张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在这里以稻草铺地为床,以粗茶粝饭为食,担负起这些孩子的衣食住行。特别是有敌机轰炸时,掩护这些孩子安全转移就是一件极难之事。严曦一有时间,就给孩子们洗头、剪指甲,去山下挑水。在五通桥的几年时间,闲时严曦常为街坊、友人唱京戏。在乐山市遭到日军空袭轰炸后不久,严曦的妹妹艳秋随京剧团从昆明来此,当地各界以蒋家姐妹相见为契机,邀请严曦同台演出。为不负众望,接连三天,严曦以她脍炙人口的《打渔杀家》等拿手好戏奉献,顿时引起乐山轰动。在成都专栏作家宋石男的描述中,有这样的句子:“她唱女老生,嗓音清亮高亢,不论上板的、散的、大段儿的,或只有三两句,她都狮子搏兔,俱用全力;做工风流倜傥、俊秀温文,令人有‘与君子交,怡怡如也’的感觉。平日她只是个青涩少女,一旦开唱,人就变了个样,像运行到中天的太阳,又像无人能挡的飞将。”其时,还在乐山嘉乐纸厂的著名作家李劼人更是每场必到,他爱戏,爱严曦的清丽高腔,每每谢幕之后仍不忍离去。整个乐山演出结束后,便邀请严曦、张腾辉两位去纸厂舍下做客。她们也早就熟读过李劼人的《死水微澜》、《大波》、《暴风雨前》等大作,便欣然前往。那天天气正好,劼人先生着灰色长衫,浑圆光头、团团笑脸、手捧白铜水烟袋在门口亲切相迎。严曦潇洒大方,当张腾辉接过水烟袋吹燃纸捻时,话题转到了蓉城“无醉不归小酒家”,李劼人遂摆出一席佳肴,待“罈子肉”上到桌面,顿时芳香四溢,问严曦口味如何,两人异口同声:“好是好吃,就是分量少了点!”很快,蒋叔岩以严曦的名义收获了如在成都一样的名气。人们都知道,要听戏,找严曦。当时路过并小住在五通桥的川籍大画家徐悲鸿,也爱听她的戏,还画过一匹马送她。没成想洒脱的严曦直接把它糊在了窗户上,一为防风,二作装饰。后来有朋友喜欢,她就直接在窗户上揭下来送给他。1941年,五通桥注定迎来严曦一生最重要的一次堂会。严曦登台唱了一折《击鼓骂曹》。严曦扮演的祢衡,好奇、好胜、好动、好强,本一双俏目顾盼神飞,在台上却“雌相全无”,狷狂、儒雅、刚直、温润。这个飞沙走石的慷慨女人在戏里上天入地,亮出来的高腔、暗下去的沉香,行腔、吐字、用嗓、气口,每个音符都好似一条苍劲凄美的弧线,或出于幽谷,或腾入云端,余韵不绝。此时,传奇一幕姗姗来迟,严曦脱下长须,对着满堂看官朗朗陈词:“今天给各位说个事。那人已经死了,我可以重新活了。我不叫严曦,我是蒋叔岩”。“那人”,就是师长,“可以活”,想必藏在蒋叔岩心里早已电闪雷鸣。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加入成都京剧团并任副团长。该团的主要演员有旦角段丽君,老生兼红生筱月亭,猴王王少泉,女老生王素砚,青衣张燕华,武生孙雁鹏、筱樊春楼,小生郑历如等。早年灌有唱片《打鼓骂曹》。她吐字清晰,发音准确,善演性格刚烈的人物,如《击鼓骂曹》之祢衡、《打严嵩》之邹应龙,都刻画得风骨嶙峋。又能演性格活泼的人物,如《桑园会》之秋胡等,又表现的风流潇洒。在《钟离春》、《穆桂英》中饰演齐宣王、寇准都有较好创造。蒋叔岩于20世纪80年代初退休,居住在成都。为共产党员,四川省政协委员。2022年6月29日在成都病逝,享年107岁。[1]参考文献及注释^ https://news.sina.cn/2022-06-29/detail-imizirav1196609.d.html 107岁京剧女老生蒋叔岩去世
出生:1917年,农历丁巳年逝世:2022年6月29日,农历壬寅年六月初一日,0时9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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