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子攸(507-531年),字彦达,河南洛阳人。南北朝时期北魏第十一位皇帝,献文帝拓跋弘之孙,彭城武宣王元勰第三子,母为李媛华。
元子攸姿貌俊美,有勇力。年轻时作为孝明帝元诩伴读,颇为友爱。初封武城县开国公,拜中书侍郎、城门校尉,迁散骑常侍、御史中尉。孝昌二年,进封长乐王,加侍中、中军将军。三年,转卫将军、左光禄大夫、中书监。
武泰元年,孝明帝驾崩,尔朱荣兵向京师,谋欲废立。以元子攸家族为忠勋民望,故将元子攸拥立为皇帝,改元建义。不久,发动河阴之变,讨平葛荣、元颢叛乱。永安三年,斩杀权臣尔朱荣、元天穆。后尔朱兆攻破洛阳,掳元子攸北上,勒死于晋阳三级佛寺,时年二十四岁。太昌元年,庙号敬宗,谥号孝庄皇帝。
人物生平
早年经历
孝庄帝元子攸,字彦达,是献文帝拓跋弘之孙,彭城王元勰的第三子,母为李妃。初封武城县开国公,孝昌二年(526年),进封长乐王。先后担任中书侍郎、城门校尉、给事黄门侍郎、散骑常侍、御史中尉、侍中、中军将军、卫将军、左光禄大夫、中书监等官职。(根据他母亲李媛华的墓志铭,元子攸同母同父三兄弟为:元劭又名元子讷,字令言; 元子攸,字彦达; 元子正,字休度 )
幸运登基
北魏王朝有一个野蛮传统:为预防太子的母亲将来以皇太后的身份干预政治,所以在立太子后,要杀掉太子的亲生母亲。王朝把此定为一种制度。这个惨剧一直延续了一百余年。一直到第八任皇帝、宣武帝元恪立他的儿子元诩当太子时,元诩的母亲胡充华没被处死,打破野蛮制度。宣武帝元恪于515年逝世,六岁的元诩即位,是为孝明帝。胡充华顺理成章的以皇太后临朝称制。
这位北魏王朝一百年以来第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太后,却用事实证明那野蛮习俗确实有其存在必要。胡太后自从当权,除了大肆营建佛寺和佛像外,几乎全部精力都用在伤害王朝上。二十年代如火如荼的遍地抗暴,大多数由她激起,或由她触发。洛阳孤立在黄河南岸,已经进退失据,可是像蛆虫一样的政客们仍拥挤在权力魔杖的四周,斗争不休。
武泰二年(528年),19岁的元诩计划把权力从母亲手中夺回。他选中了镇守晋阳(山西太原)的大将尔朱荣。这跟189年东汉何进选中镇守河东(山西夏县)的董卓一样,历史开始重演。消息泄露,胡太后跟两位情夫遂把元诩毒死。
胡太后毒死亲子,不仅凶恶残忍,而且愚不可及。正好当时元诩的妃子生了一个女儿元姑娘,胡太后对外诈称生的是男孩,将这个女婴立为皇帝。可是胡太后知道无法隐瞒,不久又再宣布,所谓皇子,本是皇女,而另立元诩的族侄,年仅3岁的元钊为帝,天下哗然。
这种重大的事件竟如此儿戏,胡太后把政治看的太简单了。契胡部酋长尔朱荣首先发难,一面宣言要追查皇帝元诩的死因,一面不承认胡太后政府,另行拥立元诩的堂叔元子攸为帝,向洛阳进攻。胡大后派出去迎击的军队反而投降尔朱荣,于是情夫逃走,洛阳陷落,胡太后和小皇帝,被尔朱荣装入竹笼,投进黄河溺死。距她毒死亲生儿子,只两个月。
河阴之变
武泰元年(528年)夏四月丙申,元子攸与兄弟夜北渡河;丁酉,在河阳与尔朱荣会合。戊戌,向南济河,即帝位。接着,尔朱荣以到郊外迎接新皇帝元子攸,把文武百官诱到河阴淘渚(今黄河小浪底)之后,用骑兵团团围住,宣布罪状说:“国家所以衰乱,都是你们的责任。”下令大开杀戒,在骑兵蹂践下,包括北魏当时第一奇富的丞相元雍、新帝兄弟元劭、元子正等储王在内,两千余高级贵族和高级官员,全被杀死,朝廷为之一空。之后尔朱荣本想自行称帝,故命亲信将新帝元子攸软禁在便幕。但为内外政因所阻。乃复迎元子攸入洛正式即位,改元建义
尔朱专政
尔朱荣及其党羽拥戴元子攸即位,尔朱荣又将自己的女儿尔朱英娥嫁给元子攸为皇后,此后接连击破葛荣,平定邢杲,消灭元颢,擒拿万俟丑奴,使本已无力回天的北魏王朝又枯木缝春,重新屹立在北方大地,是再造北魏江山的赫赫功臣。此时尔朱荣俯视整个王朝,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位敌手,谁都不敢对抗他的威严。
然而尔朱荣的功业早已被历史的尘埃覆盖,只在“河阴之难“中留下了比董卓更重的骂名,因为他的残暴无情,他的粗俗不堪,他的贪婪自大已注定了他和家族的迅速灭亡。他本性的残暴使世人心惊胆战。他早欲称帝,四铸金人,受神意阻拦后才作罢;他又操控朝政,一手遮天,对帝位依然虎视眈眈。
元子攸也清楚自己的处境,他虽身为皇帝,但自身实力却与尔朱荣相差悬殊。从军队来看,国中能征善战的部队几乎全部听命于尔朱荣,只要他一动手指头,自己便无还手之力;从朝政而言,元天穆、尔朱世隆等人占据着朝廷的要害位置,而自己的左右也全是尔朱一党;从地盘来看,关中、山东、河北、山西这些要害之地全部掌握在尔朱家族和其党羽手中,自己唯一能争取的只有洛阳、河南一带。如此看来,自已似乎已接近穷途末路,祖宗江山即将沦于尔朱荣之手。
但元子攸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:从君臣名分讲,他是君,尔朱荣是臣,这皇位他坐得名正言顺,而尔朱荣若想越雷池一步,只能背负篡位的恶名。从人心向背来看,尔朱一党犯下河阴之难,残暴无比,人神共愤,而他能体察民情,与民同乐,为天下人所寄望。从文化种族而言,尔朱一党多是羯族遗种,粗俗不堪,只以驰射为乐,对衣冠礼乐更是一窍不通,毫无政治远见,与天下早已汉化的大流相背离,而自己和洛阳百官对中原文化早已融会贯通,为天下民心最终所向。尔朱荣只是凭武力取得一时优势,只要自己抓住时机,适时出击,依然可以力挽狂澜。
身处危境
尔朱荣权倾朝野,那些官场上的野心家都舍近求远,千里迢迢地往晋阳跑,走尔朱荣这条终南捷径。尔朱荣来者不拒,大批举荐官员。可元子攸知道河南之地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本钱,绝不能对尔朱荣一让再让,便非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尔朱荣为党羽求官的要求。尔朱荣没有死心,继续授意元天穆向元子攸重申这一无理要求。面对元天穆的苦苦相逼,元子攸依然死死守住底线不放。
元天穆见游说不成,终于恼羞成怒,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语:“天柱既有大功,为国宰相,若请普代天下官,恐陛下亦不得违之,如何推荐数人为州官,竟然不用?”。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,元子攸没有丝毫示弱,针锋相对:“尔朱荣若不为人臣,把我也一并替代;如他还有臣子之节,无代天下百官之理!”元子攸忧愤之下表明了自己的决心:只要我还是皇帝,这江山就是我的;尔朱荣要是想当皇帝,那么就索性夺过去,我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做傀儡的。
尔朱荣见自己的试探失败,恼怒交加,说出了心里话:“天子由谁得立!今乃不用我语!”但由于当时天下未稳,尔朱荣尚不敢轻举妄动。 趁着关中平定,尔朱荣再次发出试探,向朝廷奏称:“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,臣恶其言,已斥遣令去。”九锡之礼是古时天子赐给功勋格外卓著的诸侯、大臣(如匡扶社稷、再造江山)九种器用之物的礼节,如车马、衣服、斧钺、弓矢等,是皇帝赏赐大臣的最高礼遇。按常理而言,尔朱荣的功业获得九锡是理所当然的。
但是九锡之礼在中国走马灯似的王朝更迭中早已变了味,远不是赏赐之礼那么简单。九锡在那时早已成了篡逆的代名词。北魏自建朝以来,无人享受过此等赏赐。尔朱荣并不满足天柱大将军之位,他知道接受九锡之礼后,离帝王之位便只有一步之遥,便向元子攸提出了这一要求。
但尔朱荣也知道这要求的分量,所以也把话说得非常委婉。面对尔朱荣再次的投石问路,元子攸更加厌恶痛恨,马上就坡下驴,夸奖尔朱荣做得很好,很有臣子之节,没有留给他一丝幻想。见此计又不成,尔朱荣并不死心,他明白该亲自跑一趟洛阳了,把那些历史旧账全部清算干净。
千钧一发
永安三年(530年)农历的八月份,也是尔朱天光平定关陇的第二个月,尔朱荣欲借此新建功勋,以皇后即将产子为由,要进京朝拜。
此言一传,整个朝野震动:自元子攸即位以来,尔朱荣一共只到过洛阳两次,但那两次他都不得不来。第一次是拥戴元子攸登位,沉杀了胡太后,屠尽了百官;第二次是击败元颢和陈庆之,扶持元子攸重返洛阳。连上次他在邺城击败了葛荣的数十万大军,他都没去洛阳亲自领赏。而这一次,他竟然以探望女儿这样的家常事为由入京,人人皆不信服,都认为尔朱荣此行必定深藏着巨大的阴谋。这对洛阳而言,无疑是地震一般的消息,全城人情忧惧,惶恐不安。蝴蝶效应果真明显,那边尔朱荣的消息刚一传出,胆小者如中书侍郎邢邵早已离城而去,向东狂奔。
围绕在元子攸身旁的亲信对这消息也极为敏感。城阳王元徽、侍中李彧等人竭力劝元子攸趁此次机会,派兵刺杀尔朱荣。而慎重一点的济阴王元晖业等人认为尔朱荣若来洛阳,必定防范重重,若是刺杀,很难得手。还有一些脑子冲动的人竟然提出要与尔朱荣硬拼,先把他洛阳的党羽杀光,再发兵抵挡。面对众人各执一词,元子攸毫无主见,疑虑重重。
由于尔朱荣在朝中的眼线太多,而元子攸这次刺杀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差,结果本是绝密的事竟然闹得满城风雨、路人皆知。尔朱荣留在洛阳的眼线——尔朱世隆听闻了皇帝的阴谋后,赶紧自己假造了一封匿名信:天子与杨侃、高道穆等为计,欲杀天柱。然后又把它火速送往晋阳呈给尔朱荣,劝他要三思而行。此时的尔朱荣心里哪还有惧怕两个字,元子攸在他眼里早已是笼中之鸟,除了束手就擒外,哪还敢生有二心?他将这信撕得粉碎,骂得唾沫横飞:“世隆无胆,谁敢生心!”尔朱世隆曾弃虎牢关逃走,害得自己的亲兄弟尔朱世承被梁军生擒脔割,胆小如鼠的名声早已传闻天下,所以尔朱荣对他的建议毫不在意——这一趟他必须去,他要把那些挡着他帝王之路的枝枝叶叶全部剪除。
尔朱荣带了四五千骑兵从晋阳出发。这么多人的目标明显只有一个——皇位。
面对尔朱荣的逼迫,年轻气盛的元子攸知道自己毫无退路,此时他的冲动又战胜了恐惧,急欲动手。可尔朱荣的另一得力干将元天穆此时尚在并州,一旦洛阳有变,他必然要发兵叛乱,到时朝廷将无兵可挡。元子攸只得忍住心中的怒火,编了个理由把元天穆骗入洛阳,准备一并除之。
城阳王元徽禀告元子攸,说尔朱荣将会有贪立孩幼之举:如皇后生子,则废帝立此幼儿;如果生女,便立尔朱荣的小女婿陈留王元宽(元子攸的侄子)为帝。元子攸明白自己已成了尔朱荣的眼中钉和肉中刺,两人的蜜月期至此全部结束。当初尔朱荣选择自己,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威望号令天下;天下大定,自己已成了他称帝的最大障碍,那么他必然要选择新的替代品了。
而这时尔朱荣的举动更使元子攸相信了自己的猜测。在此敏感之际,尔朱荣与元天穆竟然上奏:“近来侍官皆不习武,陛下宜将五百骑出猎,因省辞讼。”这明摆着是调虎离山之计嘛!元子攸可不傻,他安排在尔朱荣那里的眼线早已告诉过他:尔朱荣欲趁打猎挟持天子移都。
这些事一件件挤压过来,压得元子攸喘不过气来,认定尔朱荣必反无疑,自己已危在旦夕,胜败只在于谁能先发制人,抢先一步。
先发制人
对于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而言,做决定是最为痛苦的事,而这决定之后的行动却更是举步维艰。虽然满朝文武皆曰尔朱荣可杀,可他们只会在心里喊杀,真一见到尔朱荣,却早已两腿发软。元子攸所倚仗的只有北魏宗室元徽、杨侃、高道穆等人,手中几乎没有一兵一卒,这样的刺杀行动无异于与全副武装的尔朱荣赤手相博。可即便刺杀成功,光是洛阳城中这几千契胡武士也能把北魏朝廷捏得粉碎,所以这迫在眉睫的一步在刺杀前应思虑清楚。
元子攸很幸运,他找到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将军,而他的身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,竟然是尔朱荣安插在元子攸身边的武卫将军。这位双重间谍叫奚毅,在尔朱荣入洛前,曾屡次派他与元子攸通款,其与元子攸关系甚好。奚毅曾屡次在元子攸面前表示“臣宁死陛下,不能事契胡”,但如同惊弓之鸟的元子攸却一直不敢轻信,以免陷入尔朱荣设下的圈套。而奚毅却锲而不舍,终以赤诚将元子攸打动,将其认定为自己的心腹之臣,以作为除掉尔朱荣后抵抗洛阳城内契胡武士的坚强后盾。
时不我待!痛下决心的元子攸召见中书舍人温子升,告知其将即刻除掉尔朱荣,并详细询问东汉朝廷除掉董卓之事,以便参照仿效。 听温子升一五一十道出经过后,元子攸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豪迈之语:“朕之情理,卿所具知。死犹须为,况不必死!吾宁为高贵乡公(曹髦)死,不为常道乡公(曹奂)生。”20岁的曹髦不愿任由司马昭宰割,发兵突袭,虽身死于成济之手,但却死得轰轰烈烈,没有愧对曹氏祖先的英灵;而曹奂对司马家族唯唯诺诺,致使江山沦陷,他虽依然锦衣玉食,可在元子攸眼里这日子却无异于猪狗。元子攸积郁的激愤之情一旦喷出,他便盼着自己像个男人一样死去。
既然已有王允等人的前车之鉴,元子攸便要使自己的部署更加妥善,以免重蹈覆辙。他准备只除掉尔朱荣、元天穆首恶两人,其余尔朱世隆、司马子如等尔朱党羽皆全部赦免,元徽及杨侃等人也全力赞同。而元子攸此举与王允相比,虽已有改变,但此一时,彼一时——当时的董卓只占据长安一带,而此时尔朱荣的党羽已掌控整个天下,即便尔朱荣被杀,可他各地的党羽岂会善罢甘休?但元子攸此时别无良策,只能听天由命,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一纸赦令上。
而刺杀的细节众人也商量得非常周密,准备先将尔朱荣与元天穆骗入宫中,然后伏兵突起,一拥而上,乱刃砍死;为保证元子攸的安全,一旦发兵,元子攸应立即从别门而出,防止尔朱荣突袭,并在其身上藏好利刃用以自卫。
上天非常垂青元子攸,机会转眼就来了。元子攸在宫中埋好伏兵的当日,尔朱荣和元天穆便来拜见天子,可酒刚过三巡,狡猾的尔朱荣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,便与元天穆匆匆离去。而预先埋伏的杨侃等人一时得不到消息,等匆匆赶至时,已经只能看到尔朱荣和元天穆扬长而去的背影了。
此次机会丧失后,整个局面极为被动,元子攸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。由于参与密谋的人员太杂,而尔朱荣的眼线又多,刺杀落空后,消息便立时泄漏,宫外又开始四处传闻。而尔朱荣刚到洛阳时,天子谋害天柱将军的消息外界也只是在道听途说,人云亦云而已,可如今连具体的刺杀部署都已被说得有板有眼了,如此打草惊蛇之举,必然会引得尔朱荣反咬一口。
血溅宫廷
刺杀落空的第二日,非常不巧,是元子攸的忌日,尔朱荣自然不会入宫;好不容易又过了一日,可不幸又再次来临,那日却又逢着尔朱荣的忌日,元子攸在煎熬中又渡过了一天。到了第四日,尔朱荣再次入宫。可这回尔朱荣更加警惕,只跟元子攸打了个照面,以醉酒得病为由,待在府上养病不出了。元子攸一方人心大恐,担心尔朱荣已知晓刺杀他的密谋,才会托病不出。如此便意味着尔朱荣即刻便有所行动,大家只能束手待毙,所有参与密谋的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。
这可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,一旦不成,便是血流成河、社稷坠地的结局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众人商议后,刻不容缓地又在明光殿埋好伏兵。元徽奔到尔朱荣府上,传言皇后生子,请他这位外祖父入宫探望。元徽不仅诡计多端,表演天赋也是一流。他跑到尔朱荣府上时,尔朱荣和元天穆赌得正酣。元徽上前一把摘下尔朱荣的帽子,告之喜讯,又欢舞盘旋,以示庆贺;而随身跟来的殿中传言官也在一旁趁热打铁,催促尔朱荣尽早动身。这假戏果然演得天衣无缝,容不得尔朱荣不信。
惴惴不安的元子攸一听闻此计奏效,又闻之失色。倒是一旁的文人温子升沉得住气,怕等会让尔朱荣看出破绽,提醒元子攸:“陛下失色。”
元子攸忙命取酒,酒入豪肠,胆色顿生。他命令温子升书写赦文。温子升乃北魏第一才子,才高八斗,如此惊慌时刻,依然一挥而就。他手捧赦书出门,行至途中,竟然冤家路窄,尔朱荣迎面而来!
尔朱荣看到温子升手中拿着圣旨,很诧异,便追问:“是何文书?”此千钧一发时刻,一旦被尔朱荣看出破绽,元子攸一方将全军覆没。而温子升却镇定得出奇,平淡地说:“赦文!”此时的尔朱荣又再次昏头,看外孙心切,竟然没有继续追问到底是给谁的赦令,而是直往宫中走去,与这最后挽救自己的机会又擦肩而过。
元子攸在宫中的东向惴惴不安地坐定,尔朱荣和元天穆与他只有咫尺之隔。君臣寒暄未久,元徽突然进入,向元子攸行了一拜。此拜为行动暗号,此时埋伏好的光禄少卿鲁安、典御李侃晞等立即抽刀从东门杀入。尔朱荣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,眼疾手快,立即扑向元子攸,以作最后一搏。
那些安排好的杀手见天子亲自动手,更是一拥而上,乱刀齐下,将尔朱荣和元天穆砍了个稀巴烂。而在宫外的尔朱荣的儿子尔朱菩提等人亦被伏兵所杀。尔朱荣死讯一出,整个洛阳城欢喜腾跃,百官皆入宫朝贺。元子攸也被自己的壮举深深感染,欣喜若狂,亲登阊阖门,并大赦天下。
这一刀痛快是痛快了,但尔朱荣虽罪该万死,可他却是维护北魏安稳的定海神针。只要他在,谁都不敢放肆。他却死得如此突然,这潘多拉的盒子又再次打开了,刚刚安稳的北魏王朝又将陷入群魔乱舞的疯狂之中。
人生末路
陷入重围的洛阳
狂喜过后,元子攸很快又冷静下来。他明白,刺杀只是孤注一掷,至于城中尔朱荣的契胡武士他却无力应对,只能听天由命。这位可怜的天子,在调兵遣将时更是捉襟见肘,加上事出仓促,连皇宫禁地也无重兵可防。此时只要尔朱阵营中有人稍具胆识,发兵攻打皇宫,那么元子攸苦心经营的反扑事业又将毁于一旦。
听闻尔朱荣被杀,城内的尔朱荣党羽急忙奔赴天柱将军府邸商议。尔朱荣的手下田怡得知皇宫的防守非常薄弱,极易攻破,又见群情激愤,便建议直接攻占皇宫。一旦此议被众人接受,元子攸等人只能束手待毙。值此千钧一发之际,贺拔胜挺身而出,力排众议:“天子既行大事,必当有备。吾辈众少,何可轻而!但得出城,更为他计。”贺拔胜虽受尔朱荣知遇,但却更忠心于朝廷,此言一出,挽救了元子攸的性命。
贺拔胜英勇无比,众人一向信服于他。既然如此勇猛之人都认为势不可为,便无人坚持走此险招。此时群龙无首,唯一能拍板的却是尔朱家族里胆子最小的人——尔朱世隆。一旦遭遇危难时刻,他永远只会坚持一种选择——逃跑。他收拢了城中的契胡武士,带着尔朱荣的妻儿,趁夜色烧毁了洛阳的西阳门,慌忙率兵夺门而出,马不停蹄地逃往河阴。其实洛城中兵力薄弱,又皆不习武,只要尔朱世隆稍微审时度势,试探元子攸的虚实,洛阳城便可轻而易举地占据。而胆小如鼠的尔朱世隆却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,选择了逃跑。在贺拔胜和尔朱世隆的“帮助”下,元子攸暂时躲过了一劫。
见尔朱世隆逃走,元子攸忙派武卫将军奚毅等人守住北中城,阻止其南下。在河阴歇了口气,尔朱世隆准备继续狂奔,逃回并州老家去。可这回被他手下的司马子如劝住了。司马子如一向诡计多端,对洛阳城中的实力又了如指掌。他认为在此关键时刻,一旦逃散,便天下离心,尔朱家族难以东山再起;应趁京城慌乱之际,元子攸立足未闻之时,再次回兵洛阳,杀他个措手不及。尔朱世隆见其分析得头头是道,便重新回军杀向北中城。
契胡战士虽群龙无首,但个个是身经百战的骁勇战士。在他们的进攻下,奚毅防守的北中城如同纸糊,一攻即破,奚毅也被擒杀。北魏朝廷闻此大惧,元子攸急忙伸出橄榄枝,派人前往尔朱世隆处慰问。此战告捷,尔朱世隆志骄气满,又加上报仇心切,马上将来者斩首示众,以表与朝廷决裂之心,紧接着他又派尔朱度律前往洛阳城讨要尔朱荣尸首。尔朱度律一行千余骑,皆白衣素缟,浩浩荡荡杀向洛阳城。
劝降无效,决意死战
见契胡兵士集于城下,元子攸苦于无兵可战,只得放下天子之尊,亲自登上洛阳城楼,做起了劝降工作:“太原王(尔朱荣)立功不终,阴谋篡位,已被正刑。诸位只要投降,为国效力,官爵依然如故。”此时契胡兵士皆报仇心切,义愤填膺,这种假大空的空头支票已没有丝毫用处。尔朱度律在城下慷慨陈词:“臣等从太原王入朝,忽致冤酷,今不忍空归。愿得太原王尸,生死无恨。”此语说得沉痛无比,话语未毕,尔朱度律突然言语哽咽,哀不自胜。此言一出,那批跟随尔朱荣出生入死的契胡武士也皆落泪,在城下号啕大哭,场景极其震撼人心。而城上的元子攸见此场景,也回想起尔朱荣的种种好处,为之怆然泪下。
本是剑拔弩张的一场战斗,此时却为了怀想同一个人,变成了双方共同的一场追悼会。可大哭完毕,双方还是不共戴天的敌人。元子攸见空谈无效,又派手下赐给尔朱世隆免死铁券,以示诚意。此时尔朱世隆见城中无胆,更加气骄意满:“吾为太原王报仇,终无降理。”
至此,孝庄帝元子攸不再幻想,决意死战。他不惜血本,将国库财物的老底全部摆出,放置城下,以此招募城中敢死之士。洛阳城中之人对契胡人皆咬牙切齿,又惧怕城破之后遭受契胡人的血洗之灾,于是一日之中,竟有万人踊跃入伍参战。
然而打仗是非常残酷的,光有勇气和血性是远远不够的。洛阳之人早不习武,虽数倍于契胡战士,却屡屡败给这城底下的千余骁勇善战之士。面对这一千余人的挑衅,北魏朝廷竟然整日忧惧,计无所出,只得城门昼夜紧闭了事。
值此危难时刻,通直散骑常侍李苗挺身而出,在朝上慷慨陈词:“朝廷有不测之危,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。臣虽不武,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桥。”此豪言不仅满怀激情,更是一针见血,直指尔朱世隆的要害之处。尔朱世隆兵众虽猛,但人数稀少,整日逡巡于洛阳城下;只要河桥一破,这几千契胡武士便会首尾难顾,遭受南北夹击,陷入进退两难之况,只要稍假时日,自然会逃散无遗。
元子攸本无计可施,见有人愿为国捐躯,连忙应承。李苗立即招募死士趁夜色绕道黄河,从马渚顺流而下,离河桥还有数里之时,便把备用之船点燃,火势弥漫河面,将河桥也燃烧起来。契胡士兵本在南岸,见河桥突然冒起大火,怕后路被断,皆惶恐不安,连忙回撤救火。一时众人争抢上桥,此时河桥已遭受火焚,承受不住众人拥挤,瞬时河桥断裂数段,契胡士兵溺死无数。李苗见大功告成,便停于黄河中的小洲等待援军接应。可援军却迟迟不至,尔朱世隆恼羞成怒,率兵急攻李苗。李苗率军奋力抵抗,直至手下全部壮烈牺牲,最后他自己也投黄河而亡,场面极为悲壮。李苗本为南朝之人,因其叔父有异图为梁武帝萧衍所杀,李苗为报家仇而投靠魏朝,一直对魏朝忠心耿耿。他此时为魏朝尽忠,也算是死得其所。
经此突袭,尔朱世隆也实力大损,再次胆寒,毫无恋战之心,忙率军北撤。元子攸暂时躲过了一劫。
还是尔朱家的天下
可元子攸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。北边的山西之地是尔朱兆的地盘,他打仗勇猛无比,常亲自冲锋陷阵,可直接出兵南下,数日便可抵达洛阳;东边的徐州一带为尔朱仲远(尔朱荣的从兄弟,尔朱世隆的哥哥)掌控,兵众甚多;西边的关中为尔朱天光占有,他平灭万俟丑奴不久,兵锋正健。
相比这些骁勇善战的尔朱家族成员,尔朱世隆行军打仗的本事是最无能的,但他手下尔朱度律的千余骑兵便足已让元子攸焦头烂额。可如今这些豺狼虎豹全都聚在洛阳四周,对皇位虎视眈眈,元子攸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。元子攸此时明白尔朱荣虽然由于轻敌而命丧己手,可他依然给自己留下了难以逾越的障碍。
一听闻尔朱荣遇刺,尔朱家族的成员也反应不一。尔朱兆立即从汾州率骑兵占据晋阳,安顿完毕后,又疾驰至山西长子与尔朱世隆合兵。两人反意已决,便一不做二不休,推立太原太守魏朝宗室元晔为帝,以此另立朝廷对抗元子攸。元晔是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太子拓跋晃(魏景穆帝)的后代,皇室血脉早已淡得快没了。而尔朱兆鼠目寸光,慌不择人,只要是姓元的,随手一拉,便另立中央。遭此乱世,这些拓跋族的公子王孙也只能任人摆布,完全沦为傀儡。
既然新皇刚立,那么肯定得表示表示,给这批拥立的功臣加官晋爵。于是尔朱兆被封为大将军,晋爵为王;尔朱世隆也一尝夙愿,被封为乐平王,终于过了把王爷的瘾;徐州的尔朱仲远也被封为车骑大将军、尚书左仆射,而关中的尔朱天光却被暂时忘在一边,无人搭理。两人准备妥当后,便联络尔朱仲远一起杀向洛阳。
而尔朱天光见这次新立皇帝中,自己落得两手空空,非常恼火。他很不甘心,想捞回点政治资本。而此时元子攸刚好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,希望他忘记家仇,为国效忠。尔朱天光是极狡猾之人,不同于尔朱兆的有勇无谋,他采取了首鼠两端之策:一面向朝廷表示效忠,拥护朝廷铲除尔朱荣的举措,以此迷惑元子攸;一面又让手下不停地向朝廷吹风,密告自己即将进攻洛阳,想逼走元子攸,自己趁机再另立新君,以挽回政治上的劣势。
乱世中的高氏兄弟
面对尔朱家族的四面围攻,元子攸并未选择束手待毙,却是竭力挣扎,四处招兵买马。不管以前是干过什么强盗、叛贼这些勾当的,只要能为其所用的,他全都搜罗过来,准备拼死一搏。比如,在当时尔朱度律围攻洛阳城的时候,他便起用了河北渤海(今河北沧州附近)豪族高乾、高昂(高敖曹)兄弟。
这两兄弟倾家荡产招揽勇士剑客,手下兄弟众多,家族势力庞大,又时逢乱世,是当地的黑社会团伙。高家南迁不久,北魏马上发生了“河阴之难”,整个朝廷为之一空。高乾兄中的高乾本与元子攸私交甚好,便接受招安,一下子被提拔到朝中担任黄门侍郎。可他们遭受了当时最高实权者尔朱荣的忌恨,尔朱荣逼迫高乾解官回乡。尔朱荣被刺身亡以后,高昂连忙披甲执戈,在洛阳城下与契胡人猛战,所向披靡,如入无人之境。元子攸和大臣们本来连遭败仗,士气低落,可高昂如此勇猛,所以一个个在城上都看得目瞪口呆,赞叹不已。而高乾在听闻尔朱荣被刺后,也是立马驰赴洛阳,颇有忠臣之心。可高昂虽有千夫不挡之勇,终究是孤身一人,知道难成大事。两兄弟便向元子攸请求回乡招募部曲。元子攸正急于四处培养亲信,连忙加封高乾为河北大使,高昂为直阁将军,命他二人回乡召集勇士,为国效力。
此正是用人之际,元子攸非常器重高乾兄弟,竟亲自送至城外。临行前元子攸更是言语切切,说了一大通掏心窝子的话,最后竟然动情地连遗嘱都说了出来:“京城倘有变,可为朕河上一扬尘。”
皇上如此赤诚相待,高乾兄弟也皆深受感染。高昂依然拔剑起舞,以示必死之心。两兄弟回归本乡后,又是一呼百应,四周勇士皆欢跃而至。元子攸虽如此求贤若渴,苦心栽培高氏兄弟,但后来风云突变,元子攸已来不及从高氏兄弟这里享受到什么好处,倒给后来的高欢得了不少便宜。
成事不足的元徽
除了笼络高氏兄弟这种不良少年出身的人外,元子攸还直接招安山西的土匪去袭击尔朱兆,并派源子恭率兵抵挡尔朱兆南下,紧接着又派郑先护和杨昱去征讨尔朱仲远。而尔朱天光因反意未显,元子攸赶紧对其封王,表示笼络。
这些部署看似井井有条,元子攸一方并未明显占着下风,可年轻的元子攸却走错了最重要的一步棋——在这危难时刻,他竟然把城阳王元徽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,对他言听计从。
元徽诡计多端,栽赃陷害、绑架杀人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的确非常精通,可对于运筹帷幄、调兵遣将这样的军国大事却是十足的低能。他本以为尔朱荣一死,尔朱党羽自会树倒猢狲散,全部瓦解,自己可以坐享其成。可没料到如今尔朱家族势力却八方涌动,兵戈四起。
元徽不仅低能,还有更要命的毛病——善妒。因怕别人抢功,一遇到军国大事,元徽经常要与元子攸单独谋议;而一旦朝臣中有人献出好计谋,他怕别人立功,又百般阻挠。此外他还非常小气。元徽他笼络人心的水平超级低,赏赐时要么抠得要死,要么便是出尔反尔。结果元子攸虽然花大力气买了单,可底下的人却一个也不感激他,白白出血。如此一来,本就处于劣势的元子攸更加闭目塞听,无力自拔了。
元徽还经常宽慰元子攸:“小贼何虑不平!”元子攸也被这鬼话迷惑,大概忘了当时广阳王元深这位北魏唯一可依赖的宗室将领,便是在元徽的谗言下最终走投无路,被叛军所擒,使北魏最精锐的部队一朝瓦解,导致葛荣横行河北无阻。元子攸虽处处想避免重蹈王允的覆辙,可年轻的他所托非人,依然走上了同样的不归路。
洛阳再次沦陷
尔朱家族的反扑势头明显超出了元子攸的预料。东边的尔朱仲远一路攻城拔寨,擒获了兖州刺史王衍。而被元子攸派去征讨尔朱仲远的贺拔胜,因为刚刚从尔朱阵营中倒戈过来,受到了同行的另一将领郑先护的猜疑。贺拔胜只得单独率兵与尔朱仲远作战,结果兵败,再次投降,重归尔朱阵营。北边传来的战况更为致命。尔朱兆起兵后,一路猛攻,攻打下太行山的丹谷这座要垒,元子攸派去守垒的将领或死或降。负责北边防务的源子恭慌忙撤走,洛阳城只剩下黄河天险可守。
元子攸听闻尔朱兆南下,准备亲自带兵征讨,以作殊死一搏。可这关键时刻,元氏家族又出了叛徒——华山王元鸷一向依附尔朱荣。当年“河阴之难”时便是他和尔朱荣站在高台,一同观赏自己家族成员血流成河、零落成泥的血腥场面。他竟然劝慰元子攸:“黄河天险,尔朱兆岂能轻渡?”年轻的元子攸再次昏头,又不设防。
除了人祸外,此时的老天也执意要让元子攸灭亡。尔朱兆带兵日夜兼程赶至黄河河桥一带时,往日滔天巨浪的黄河竟然浅得不过马腹,他的大军轻松渡过天险。此时又无端刮起暴风,尘埃漫天,这从天而降的沙尘暴成了尔朱兆进攻洛阳最好的掩护,整个洛阳城完全不设防。当尔朱兆的骑兵直接攻至皇宫,皇宫的卫士才发觉大敌来临,弯弓射箭时,敌军已逼近眼前,矢不得发。众卫士不再做无谓抵抗,全部散走。而雪上加霜的是,掌握皇宫护卫的禁军将领竟是元鸷这位叛徒,他早已下令手下卫兵不要抵抗。
洛阳再次沦陷。不到三年的时间,贵为一国之都的她竟然迎来了三位征服者:尔朱荣、陈庆之,尔朱兆也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城了。
洛阳衰败岂只是一城的败亡?那更是元氏江山的败亡,汉化改革的败亡,标志着孝文帝苦心经营的事业至此终于一败涂地!
天子遇害
手下散尽,元子攸这位天子惨到连匹马也找不着了,靠着两条腿,拼命跑到云龙门外。运气还算不错,危急时刻,城阳王元徽带着一大帮人马,携着一大堆钱财刚好路过。元子攸连忙向他呼救,可元徽平时袖手谈谈心性可以,临危时刻岂肯一死报效君王?他毫不仗义,不顾而去。元子攸眼睁睁地看着这根救命稻草飘走,这才明白自己所托非人。可醒悟为时已晚,他为此付出了致命的代价——被尔朱兆生擒。
当然元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——他带着一大堆金银财宝和五十匹马躲到了亲信寇祖仁家中。老寇听闻尔朱兆以千户侯悬赏捉拿元徽,便先杀死元徽,将他携带的财富贪为己有,再用其项上人头向尔朱兆邀功。
尔朱兆随后和尔朱世隆这位堂叔反目,尔朱兆留下尔朱世隆等人镇守洛阳,星夜赶回晋阳。而元子攸这位可怜的天子,也成了他随身携带的私家物品。
元子攸被俘后,一直被关押在永宁寺里。由于尔朱兆对他恨之入骨,寒冬腊月里,天子央求一块头巾取暖也被断然拒绝。天寒地冻中,元子攸只能搂着根冰冷的铁链,哆哆嗦嗦地度过了胆战心惊的几日。可是元子攸的坏运气并没有结束。尔朱兆把他送到晋阳不久,前方便接连吃了纥豆陵步蕃的败仗。十二月甲子(二十三)日(1月26日),在恼羞成怒之下,尔朱兆新仇旧恨一起了结,索性把元子攸勒死在晋阳的三级佛寺,距他杀尔朱荣仅三个月。元子攸死时年仅二十四岁,在位三年。中兴二年(531年),谥为武怀皇帝。太昌元年,谥孝庄皇帝,庙号敬宗。十一月,葬于静陵。
个人作品
《临终诗》
权去生道促,忧来死路长。怀恨出国门,含悲入鬼乡。
隧门一时闭,幽庭岂复光。思鸟吟青松,哀风吹白杨。
昔来闻死苦,何言身自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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